我轻抚着奶奶留下的针线盒,就好似握着奶奶四季冰凉的手。
那是一个大红的铁盒子拓印着在当时极为精美的红牡丹,岁月在它的外壳上留下了一条有一条刻痕,它的灵魂却依旧清丽高贵。
就像奶奶一般。
奶奶生前曾告诉过我,她小时候家里很富裕。她是家里的唯一的女儿便被送去学习各种技艺,这绣花便是其一,后来遭逢文革,家中就没落了,她嫁给一个穷书生,说是书生,但爷爷却很健壮,这针线盒就是爷爷艰难做工为她换来的。
我还依稀记得奶奶抱着它怀念爷爷的样子,奶奶端庄的模样难得破裂开来,已满是皱纹的脸上笑的像是春花绽放,又像是流淌一股子春水,温和柔软。
她眷恋地跟我说:“你爷爷啊,就是个笨木头,我想要什么,他就卯足了劲儿想要拿给我,这么多年了,他拍着胸脯对我做保证的样子,还清楚的印在脑子里…”
其他的记忆已经很模糊,唯有奶奶的眼神我至今还能回想起来。
奶奶的眼睛里有光,我想,那是归属,是牵挂,是爷爷给她的温暖。
爷爷临走前,奶奶抱着这个针线盒泣不成声,爷爷却未说什么,只是温柔地看着她,看着针线盒,努力绽出一个淳朴可爱的笑。
爷爷一定是把他的牵挂藏在了这个针线盒,藏在了他和奶奶的时光里,藏在了如思念一般千丝万缕的金线红线里。
奶奶去世后,这个针线盒就到了我手上,奶奶最疼爱我,我想她也是把对我的牵挂放在里面了吧?
我再次低头看向这饱经岁月风霜的盒子,红牡丹放在现代人的审美来看,已是俗气至极,可在我看来,它依旧美丽。
那是经历了人间至精粹炼过的美,是剔透端庄的灵魂的美。
爷爷牵挂着奶奶,奶奶又牵挂着我,这牵挂的传承又是那么沉重,那么可贵,而我又会将它传递给谁呢?正是因为这一代又一代的牵挂,这万家灯火的喧嚣人间才得以延续。
这是流淌在人间的真情。(审稿:信息中心 韩谨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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